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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老藤的新作《北爱》(湖南文艺出版社,2023年2月)再一次书写了东北。“再一次”意味着量的叠加,《北爱》与《北地》《北障》《铜行里》《战国红》《刀兵过》既各自独立、各异其趣,又遥相呼应,共同勾画出一幅生机勃勃、浓墨重彩的东北生活长卷。东北的历史与当下、乡村与城市、大地与天空、风景与生命,在作品中复活、游弋、对话,形成了明亮、舒展、从容的文学底色。“再一次”也意味着情感的积累,既是作家对脚下的东北大地持久的凝视、思考与期冀,也是《北爱》中苗青父女两代人对“亲爱的东北”难以割舍的深厚情感。文本内外的双重情感投射转化为饱满动人的理想主义气息,在小说中流动萦绕。

东北历来与“逆行者”关系密切。东北历史上曾经是众多“逆行者”的目的地,且不说富饶的黑土地曾吸引了数以千万计的人“闯关东”,创造了人类历史上罕见的人口大迁徙与文化流动。20世纪六七十年代,东北更是汇聚了来自全国各地的青年人,为这片土地的开发与建设奉献了青春与热血。东北也是“逆行者”的输出地。新中国成立后,大批产业工人、技术人员从东北奔赴祖国偏远地区,投身三线建设。理想主义、奉献精神与坚韧的生命力深植于东北的人文精神中。这些历史片段为文学提供了新的人物形象谱系。《今夜有暴风雪》《北极光》《长安》等优秀文学作品见证了“逆行者”跋涉中的艰辛与荣光,记录了黯淡时刻不灭的理想光芒。“逆行者”的“闯入”打破了“东北叙事”常规的面孔与格式,提供了观察东北及其未来可能的另外一种视角。因此,《北爱》及其主人公苗青既是对东北历史传统的赓续,也为“逆行者”人物谱系续写了新时代篇章。锚定《北爱》对应的社会史与文学史背景,便张开了理解“逆行”、理解东北历史起伏的视角。

每个时代的文学都需要有“新人”面孔的出现,以此作为观察时代精神与情感结构的窗口。“一个人的计划”和“逆行”是《北爱》中的两个高频词,也是整部小说的题眼。它们指的是主人公苗青博士毕业后,锚定设计具有国际先进水平大飞机的理想与只身北上、甘心坐冷板凳的实际行动。“一个人的计划”和“逆行”是对理想锲而不舍的努力与追求,是抵御捷径与物质诱惑的定力与毅力。对于东北来说,这其中彰显的是走向振兴的凝聚力与行动力。

“东北”是老藤小说生长的地理空间,是人物和故事的土壤雨露。也许是曾经多年从事宣传工作使然,老藤在小说中会“情不自禁”地“宣传”东北。东北各地的人文风景、民俗美食在其小说中是重要组成部分,既增添了小说的知识含量,又滋养了文本的烟火气息。现代文学史中最著名的东北风景莫过于萧红恋恋回望的呼兰,回忆性的视角和相隔千里的空间距离为萧红笔下的呼兰平添了一层诗意的滤镜。

不同于萧红的抒情式怀乡,老藤对东北人文地理的呈现是身在其中的观察与品读。大兴安岭之苍茫辽阔、讷谟尔河湿地的旖旎风光、街边摊上的鸡架杏仁粥、林区斑斓的多样物种……大到高山巨流,小到路边一瞥,作者沉浸其中、流连忘返,也让读者心生好奇,不妨到此一游。诗中有远方,落笔千万里。《北爱》中海滨城市大连的市容市貌、沿海景观尽收读者眼底,历史悠久的旅顺港、依山傍海的滨海路、碧海蓝天下的广场、滨海公园里的金蟾礁、美味独特的海麻线包子……犹如沙滩漫步时不期而遇的美丽贝壳,穿插于文本中,令读者赏心悦目、口舌生津。东北振兴蓄势待发,美丽的城市风景、厚重的城市文化,不啻一张亮丽名片,把东北推向世界,又吸引更多人来到这里。

从人物形象上看,苗青和她的伙伴们无疑都属于将自己与东北纠缠在一起的行动者;从作家与现实的关联上看,老藤属于将自己的写作与东北纠缠在一起的作家。相信这种“纠缠”也将在老藤的写作中,在他的故事和人物中持续下去。(周 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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